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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剑,影刀,封魔录】 续第十一章、第十二章

第一文学城 2020-05-29 07:37 出处:网络 作者:jolin1899编辑:@ybx8
作者:天之痕 账号ID:jolin1899 2019年1月3日首发于第一会所 是否首发:是 字数:13565




作者:天之痕
账号ID:jolin1899
2019年1月3日首发于第一会所
是否首发:是
字数:13565

  初次写武侠文,不知道反响如何,大家可以把自己的想法和意见写在评论中。

  有兴趣的也可以私信,一起讨论接下来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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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诏狱深深

  中都皇城,校场。

  小皇帝刘辟手握着轩辕剑,吃力地挥舞着。徐公公和摄政王刘献一直站在旁
边观看。

  皇上手里的剑,旷古绝今,据说乃是当年轩辕夏禹所铸。和传国玉玺一样,
都是皇家无上的至宝。谁要是手握这两样东西,无疑就是君临天下。

  刘献的身子干枯如朽木,宽大的蟒袍挂在他的身上,显得极不合身。他整个
人就像是沙漠里的枯草,没有一丝生气,可是眸子却是闪闪发光,一直盯着小皇
帝手里的轩辕剑不放。

  「呀!」刘辟忽然挥出一道剑光,缓缓地朝着四周扩散,却在风中飘摇了几
下,悄然消散。

  「唉……」皇上有些垂头丧气,提着剑到了刘献面前,「皇叔,为何朕的天
子之剑,迟迟不见长进!」

  天子之剑,威加海内,四野皆伏。别说是刘辟,就算是刘献也一直没能掌握。

  但是刘献始终相信,自己之所以使不出十成的天子剑法来,是因为兵器不称
手。

  如果……可是把轩辕剑握在手里,他有十足的把握,可以把整个武林杀得伏
尸遍野。

  「皇上,天子之剑,成就不在朝夕,」刘献说,「今日微臣陪陛下去划龙舟,
陛下以为如何?」

  「好呀!好呀!」刘辟顿时把轩辕剑丢给了徐公公,挽起刘献的手就要往御
花园里去。

  刘献的眼睛都直了,自己朝思暮想的天子剑,竟被这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拿
来随处乱丢。要知道,他可是连剑柄都没有摸到过一下啊!

  「皇叔……」刘辟忽然好像想到了什么,「前几日,皇姊忽然进宫探望朕,

  却又匆匆离去,也不知是为了何事?今日朕甚是想念皇姊,想召其进宫…
…」

  「皇上……」刘献说,「长公主是已经嫁出去的,不再是刘家的人了!还请
陛下今后疏远长公主……」

  「朕不管……」刘辟毕竟年幼,开始撒娇,「朕就要皇姊来陪我玩!」

  刘献说:「陛下,秦家最近忙于政务,长公主要在旁相助,哪里有这许多闲
工夫进宫呀?」

  中都北城门。

  华夏国立于天地之间,万邦来朝,四海宾贺。光是这中都城,东南西北就有
十六道城门,而北面的城门却是最大的。自太宗皇帝迁都中都以来,天子戍边,
但凡遇上胡人入侵,禁军都从北门出兵。因此光是这道城门,就有数十步宽,足
够八乘大马并辔而行。

  北城的吊桥徐徐地放了下来,一对身着玄色袍子的武士,押着几辆囚车,缓
缓地驶进了皇城。

  「呀!那不是齐王殿下吗?他究竟是犯了什么罪,竟要将他拿下牢中?」百
姓顿时围了上来,指着囚车开始议论纷纷。

  「在齐王殿下后面的,该不是圣刀卫指挥使秦大人吗?秦家世代忠勇,今日
怎的也被关押了起来?」

  ……

  在人马的最前头,是一位趾高气扬的美少年,看年纪也不过二十多岁,脸上
却是桀骜不驯的张狂。似乎,他从来都不会拿正眼看人,脖子抬得老高,一双眼
几乎望到天上去了。

  大理寺少卿云彦。这是个如今在皇城里人人都耳熟能详的名字,也不是他用
了什么手段,从一个默默无名的小卒,平步青云,一夜之间成为了大理寺少卿。

  人们都在私下议论,这名美少年,假以时日,一定会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
上的高官。

  「爹爹!」忽然,人群中有人在叫喊。声音尽管听起来焦急悲伤,却依然悦
耳,像是在晚风中悠然响起的风铃。

  「参见公主!」百姓和玄衣武士一见了这人,都齐齐跪下。

  长公主刘菲雪,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云彦死死地盯着她,好像很不情愿地从马鞍上下来,跪拜在地:「微臣叩见
长公主!」

  刘菲雪几乎看也不看一眼,扑到了囚车边上,哭喊道:「爹爹,这是怎么回
事?」一夜之间,秦家从位列公卿,一下子变成了阶下之囚,别说是长公主,就
连普通的百姓也难以承受。

  「公主……」秦森虽然有很多话要说,但话到嘴边,又语塞了。

  「影儿他……他……」秦森像挤牙膏一样地挤出了几个字音。

  刘菲雪转眼望望云彦,冲着秦森摇了摇头。

  秦森长长地叹了口气:「只怪我太优柔寡断,太晚送信给你们了!」

  要是於大海能够早一天到秦府报信,这个时候,秦慕影兄妹二人早已躲到了
秦家别院里,再也无需受那牢狱之苦了。

  「爹爹,你放心,有本公主在,一定会救你们出来的,为你们沉冤昭雪!」

  刘菲雪说。

  秦森听到这话,忽然脸色一沉:「公主,这件事……你千万不要插手!」

  「啊!」刘菲雪吃了一惊,呆呆地看着秦森。

  秦森已经对即将发生的事情心知肚明,就连齐王殿下也不能幸免于难,更何
况是公主呢?

  「公主,你切记,千万不要蹚这趟浑水!」秦森说,「你就……就当从来没
有进过秦家的门!」

  「长公主,时间不早了!在下还要赶去诏狱交差,还请公主让路!」云彦不
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囚车边上,脸上不带任何表情地说,样子像是一尊木偶。

  「放肆!」刘菲雪忽然大喝一声,「本公主没让你起来,谁让你站起来的?

  给本公主去原地跪着!」

  云彦的眼神里忽然闪烁了几下,但很快又恢复了他木偶似的的脸,心不甘情
不愿地退回到原地,重新又跪了下来,嘴里生硬地说了声「是」。

  「公主,还有一点,切记!」秦森继续吩咐,「赶紧离开皇城,不能逗留!

  影儿去不了别院,那就你一个人去!」

  「爹爹,这到底……」刘菲雪虽然也猜透了秦森的言下之意,可终归是没从
嘴里说出来,总觉得心里有些别扭。

  可是,那样莫须有的事,秦森怎么会从嘴里说出来?就算他现在说出来,天
下还有谁能力挽狂澜?

  「云彦大人,请上路!」秦森又对云彦喊了一声,低下头,再也不说话了。

  「公主,得罪了!」云彦低头轻道一声,也不管长公主愿不愿意,让人牵起
了囚车,朝着诏狱而去。

  诏狱,或者可以说成是人间地狱。本来是关押不法官员的所在,一直由圣刀
卫掌控。如今身为圣刀卫指挥使的秦森,居然也进了诏狱,让他的心里不由地一
阵凄凉。

  诏狱里很黑,和京城里的那些天牢地牢根本没有什么区别。里头蚊虫滋生,
空气潮湿,蟑螂鼠虫到处横行,关在牢狱里的,个个形容枯槁。

  齐王刘恒和秦森被关在同一个牢房里,齐王已是垂丧着头,不住唉声叹气。

  秦森默默地注视着齐王,忽然感觉自己有些很对不住这位王爷。齐王把自己
的身家性命都交给了他,他却没能保着齐王进京见到皇上,实在是有些惭愧。

  「冷无霜是梁王的人,还是摄政王的人?」齐王忽然抬头问道。

  这个问题,秦森也无法回答。他一开始只认为冷无霜是摄政王的走狗,但身
上却藏着梁王的腰牌,实在很可疑。

  「也许……」齐王说,「死在这里,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秦森默然。

  梁王和摄政王的暗中角力已经拉开序幕,先知者,赴死!后知者,惨死!

  「只是可怜陛下,直到现在恐怕还不知道,身边卧着两头猛虎吧?」齐王说。

  「别说是陛下,连在下也是不久前才刚刚察觉的……」秦森叹口气说。

  「齐王殿下,秦大人,在这诏狱里,你们二位还真是稀客啊!」忽然,大牢
里走进一位少年,锦袍银刀,语气却有说不出的阴狠毒辣。

  「夏侯雄?」秦森抬头看了他一眼,仔细地瞧了瞧他身上的官服,「看来,
这件事你也有份,现在你终于如愿以偿,当上了指挥使!」

  夏侯雄已经换上了指挥使的官袍,配在腰间的,显然也是一柄皇上御赐的金
刀,刀柄上嵌满了宝石,在昏暗的诏狱里煜煜发光,惹人眼目。

  「没错!」夏侯雄说,「本朝自开朝以来,圣刀卫一直是你们秦家掌控的。

  俗话说,风水轮流转,你们一家子把控圣刀卫这么多年,也该是时候换人了
吧!」

  秦森不说话,他倒不是留恋这些虚名,只是大厦将倾,山雨欲来,让他很是
揪心。

  「殿下,大人,请移步!」夏侯雄不怀好意地笑笑说。

  这时,七八名圣刀卫武士开了牢房的门,将齐王和秦森从牢里提了出来。两
个人的身上都戴满了枷锁,夏侯雄也无需担心二人反抗,大摇大摆地走在前后带
路。

  出了牢房,走过一条狭窄的甬道,进了一间更加昏暗的囚室里头。囚室中间,
从屋顶上垂下两根比胳膊还要粗的铁链,铁链的两头,都挂着一个巨大的铁环。

  铁环穿在一个男人的肩胛骨上,男人雪白如云袂的衣衫,已经耷拉下来,上
面沾满了血迹和污迹。

  「影儿……」秦森一眼就认出这个正在受刑的男子正是自己的儿子秦慕影,
忽然一下子扑了上去。只不过,他刚刚跨出一步,几名圣刀卫武士又死死地将他
拽了回去。

  秦森大怒,回头目视夏侯雄喝道:「你,你怎可如此对待慕影?」

  夏侯雄咯咯地笑了起来,笑得前俯后仰,好像从来也没见过这么好笑的事,
捂着肚子说:「秦大人,难道……难道,哈哈!你难道不知道,现在你们秦家,
已经是朝廷通缉的反贼了么?既然是反贼,我身为圣刀卫指挥使,当然要审讯。

  一审讯可好,谁知这小子死活不肯招认,那我没办法了,只好用刑了……」
他一边说,一边走到秦慕影的身边,提起那两个已经穿进他肩胛骨里的铁环。

  秦慕影顿时疼得脸都白了起来,一对剑眉不由地蹙了蹙,却没有叫出声来。

  「在下与秦大哥也算是共事多年了,深知秦大哥的武艺过人。他要是发难起
来,恐怕这个诏狱也是锁不住他的。所以……哈哈,我只能自作主张,穿了他的
琵琶骨!」夏侯雄继续笑着说。

  琵琶骨一穿,就算武艺再是高强,也等同于废人。别说是提刀握剑,就连端
碗拿筷,也需要别人伺候了。

  「爹爹……」秦慕影已经疼得簌簌发抖,却依然咬着牙说,「怎么……怎么
你与殿下……」

  夏侯雄忽然正色道:「齐王意图谋反,被摄政王殿下察觉,拿入诏狱候审!

  你们秦家,协助齐王图谋不轨,是非曲直,从实招来!你若是不招,可还有
你的苦头吃呢!想必这诏狱,你们也是再熟悉不过了,这里有什么能让犯人开口
的法子,定然比我还要熟吧?」

  「胡说!本王怎么可能谋反!」齐王已经气得灰白的胡须不停颤抖。

  夏侯雄面不改色,一挥手,站在秦慕影身后的两名武士,忽然用力地一扯铁
链。

  咣当咣当一阵作响。铁链被穿进屋顶上的两个大铁环里,武士往下一拉,就
把秦慕影的整个身子都提了起来。此时秦慕影已经无法站立,让铁链一吊,身子
上的重量都加在了两肩的琵琶骨上。铁环不仅拉扯着他的皮肉,还拉扯着他体内
的骨头,疼得愈发颤抖起来。

  「你住手!」秦森怎么能忍心看着自己的儿子被如此虐待,甩开了身后的两
名武士,上前要和夏侯雄拼命。

  夏侯雄看也不看一眼,抬起一脚,把秦森踢倒在地,骂道:「你这老家伙,
现在在本指挥使的手上,还敢如此妄为?来人,也给他上刑!」

  秦森的武艺原来远在夏侯雄之上,可是身戴重枷,根本无从闪避,结结实实
地挨了一脚,不禁腾腾腾地倒退了两步,跌翻在地。

  「不可以,夏侯雄,你给我住手!你要敢动我爹一根毫毛,我就跟你拼了!」

  秦慕影闻言,冲着夏侯雄大吼道。

  夏侯雄忽然抡起胳膊,啪一个耳光,扇在秦慕影的脸上:「闭嘴!」

  几名武士已经把秦森死死地压在了地上……

  大内皇城的门口。

  「你们快让我进去,本公主要见皇上!」刘菲雪手握长剑,指着宫廷的禁卫
道。她手里的利剑,寒芒必现,即使在日光地下,也能令人从心底里感受到阵阵
凉意。

  在刘菲雪的面前,几名金瓜武士,手持禁枪,严阵以待。为首的一位将军好
言相劝:「公主殿下,摄政王有令,这几天谁也不能入内参见皇上。您……您就
不要为难我们这些当差的了!」

  「呸!」刘菲雪骂道,「这大内是皇上说了算,还是摄政王说了算?本公主
要去觐见,看你们谁敢阻拦!」

  「公主殿下,」将军依然彬彬有礼,丝毫不敢冒犯了公主,低声下气地说,
「就算你闯过了我们这道门禁,到渊龙阁还有好几道禁卫把守,难道你想凭着一
己之力,一路杀到皇上面前去吗?」

  刘菲雪的目光闪烁了一下。别说是她,就算是当年心剑大成的林昊天,单枪
匹马想要出入皇宫,也是万难的。

  「这个你就别管了!赶紧让开,不然休怪本公主剑下无情!」刘菲雪很快又
端正了神色,手里的宝剑寒芒愈炽,咄咄逼人。

  「公主殿下,此事……恕小人不能从命!」将军见她不依不饶,虽然不敢得
罪了长公主,却更不敢违抗摄政王的命令,只好做出一死的准备。

  刘菲雪冷笑:「看来,你们几个,今天都想见识一下本公主太玄剑的利害了!」

  说罢,已是挽出了几朵剑花,飞身扑向禁卫武士们。

  「住手!住手!不能打!」徐公公忽然急急地跑了过来,见两下里正要打成
一片,慌忙喊道。

  「徐公公!」不仅是禁卫,就连刘菲雪见了他,也要礼让三分。毕竟,打小
都是徐公公陪着她长大的。

  「这里没你们的事了,还不退下?」徐公公斥了一声,那些禁卫只好收起长
枪,但仍守在门口,一动不动。

  徐公公看了禁卫一眼,低下头拉了一把刘菲雪的衣袖。两个人朝远走了几步,
徐公公说:「哎呀!长公主啊,你又回皇宫里来做什么?」

  刘菲雪说:「徐公公,烦请您入内通禀一声,我要面见皇上!」

  徐公公道:「你这又是为何呀?」

  刘菲雪说:「摄政王穿了陛下的圣旨,擒拿了齐王殿下和秦森一家!」

  「啊!」长公主的话,显然大出徐公公的意料之外,「想不到,他这么快就
动手了!」

  「齐王不在边关,万一胡人突然入侵,又该如何是好?秦家不在皇帝身边,
皇上就没有可信之人了!」刘菲雪急急地说。相对于秦家来说,齐王的影响还是
比较大一些的。她现在要拖上齐王,只要齐王的事能够上达天听,想必皇帝也能
顺便处理了秦家的事。

  「公主,你有所不知……」徐公公又回头看了一眼,见那些禁卫没有跟过来,
这才放低了声音说,「如今这大内皇宫,已经都换上了摄政王的人了。现在圣刀
卫也成了他的羽翼,局势已经无可挽回!」

  「那怎么办?徐公公,求你想想办法,救救慕影一家吧!」刘菲雪已经急得
眼泪都快要出来了。

  徐公公沉吟了半晌,叹口气说:「长公主,洒家劝你,还是不要再管这些闲
事了!皇上每日沉迷木匠活计,朝政大事全由摄政王殿下把控,你就算求遍满朝
文武,也是回天乏术的!」说罢,不停地摇头垂泪。

  「这怎么能叫闲事呢?秦家可是……」刘菲雪顿时绝望起来,也跟着徐公公
一道垂泪不止。

  徐公公婆娑的泪眼见公主流泪,免不住心疼,急忙上前一步,替刘菲雪拭泪。

  他没有后裔,只把公主当成自己的女儿看待,所以也没什么禁忌。

  擦去眼泪,徐公公说:「想要救秦家,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

  虽然秦森和徐公公的话如出一辙,让她别蹚浑水,可是一想到自己的丈夫身
陷诏狱,刘菲雪便心如刀绞,只要有一线希望,她都愿意尝试。听徐公公这么一
说,急忙拽紧了他的胳膊:「公公您说。只要能救慕影,让我干什么都可以!」

  徐公公叹息道:「眼下能救秦家的,只有一个人,他便是燕王殿下!」

  「刘弘熵?」刘菲雪诧异地几乎喊了出来。

  先皇四王子,燕王刘弘熵,和齐王一样,同样手握兵权。燕、齐二家的封地,
都是临边的,所以先皇特许,这两家的兵马,可以超出朝廷特许的建制。只不过,
也不是没有上限。齐王能拥兵十万,燕王八万。除了齐王,华夏国实力最雄厚的,
就数燕王了。

  「没错,燕王殿下前几日刚刚奉诏入京,如今正居住在别馆之内!」徐公公
说。

  「奉诏入京?是皇上的意思,还是摄政王的意思?」刘菲雪问。

  「摄政王的……」徐公公说。

  这就对了!刘菲雪恍然大悟。摄政王要篡位,务必拉拢几位兄弟的拥戴。然
而齐王忠心耿耿,他只能痛下杀手。而燕王这人,蛇鼠两端,深不可测,几乎没
人能猜得透他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甚至连先皇都猜不透。

  「那好!多谢公公告知,此番若是秦家能逃过一劫,他日必将重谢公公!」

  刘菲雪说完,事不宜迟,就往燕王居住的别馆而去。

  「公主……我又岂是图了秦家的重谢?只要你安然无事,老奴就放心了!」

  等着长公主走远,徐公公低声说。

  中都城南,燕王别馆。

  「什么人?胆敢冲撞别馆,难道你不知道,如今这里是燕王殿下的下榻之处
吗?」别馆的护卫,个个人高马大,使的兵器,也都是重逾数十斤的陌刀。

  刘菲雪摸出金牌,对燕王护卫说:「烦请诸位通报,本公主求见!」

  燕王护卫一见腰牌,先是齐齐下跪,参见过后,就见一人匆匆进了别馆之内。

  不一会儿工夫,就见他通禀回来,道:「殿下身体不适,今日暂不见客,公
主还是请回吧!」

  「胡说!四叔怎么可能身体不适?」刘菲雪感到很是意外。

  「殿下舟车劳顿,又是久居燕地,忽然来京,水土不服!如今头脑昏沉,力
不能支,已是睡下了!」护卫说。

  这显然是一个托辞。既然刘弘熵不愿意见她,她也没有任何办法。再说就算
见了他,肯不肯帮忙姑且不说,能不能帮得进又是一个未知数。刘菲雪只有叹一
口气,离开了别馆。

  慕影……爹爹……我该怎样才能救得了你们啊……

  刘菲雪心急如焚,却又无可奈何,心里只能不住地悲叹着。自从秦家被抄,
刘菲雪暂时住回了公主府。从别馆到公主府,是一条长长的大街。此时正是午后,
阳光投洒在地上,落下斑驳的阴影。若是在平时,刘菲雪一定会细细地把玩这午
后的时光,可现在,她完全没有一点心思。

  「长公主?」忽然,有人在背后叫了她一声。

  刘菲雪回头,见来人穿了一身仆人的打扮,五短身材。她的目光迅速地在他
身上扫了一边,却没能发现这人的来历,便问道:「本公主就是!你又是什么人?」

  那人跪拜行礼后,起身道:「小人是大理寺少卿云大人身边的奴仆,奉大人
之命,请公主到大理寺内一叙!」

  云彦?这个时候找她,肯定没什么好事。刘菲雪便没有好脸色地说:「本公
主要是不去呢?」

  那人道:「公主若是不肯移驾,想必这天下也没几个人能够请得动了的。只
不过,大人是有事要与公主相商……」那人说着,便顿了一顿,又接着说,「事
关秦家生死的事!」

              12、百花盛宴

  云鹿城,百花楼。

  韩冰秀穿好了衣服,把衣襟紧紧地裹在胸前,一直低着头,不敢开口。她感
觉自己的脸上滚烫得几乎像是要燃烧起来一般,无声的相对,让她愈发如坐针毡。

  沈嫣然默默地注视着韩冰秀,看到自己高贵的嫂子一夜之间,竟变得如此狼
狈,心里也是隐隐作痛。她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说:「既然你决定了,那我们的
计划就开始实施了!一旦开始,你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我明白……」韩冰秀说。既然已经失身,她便再无任何顾忌了。有的时候,
人的心里,也不过是一层薄薄的窗户纸。只要戳破了这层纸,便又是另一番天地。

  「嫣然,你突然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事?」韩冰秀终于抬起头问。

  「哦!差点忘了!」沈嫣然急忙坐到韩冰秀的身边,生怕她说出来的消息对
韩冰秀打击太大,事先稳住她的身体,「妍儿……妍儿她出走了!」

  「什么!」韩冰秀果然如沈嫣然所料,腾的一下从床上站了起来,「她去了
哪里?」

  「还不知道,」沈嫣然说,「可能……可能是去找庄主了吧!」

  「不行!这怎么可以?她一个小丫头片子,武功还没大成,怎能是那些黑衣
人的对手?」就连韩冰秀都在黑衣人的手上险些丧命,更别提林欣妍了,她赶紧
收拾了一下自己说,「我得去找她!」

  「嫂嫂!」沈嫣然拉住了韩冰秀,「岭南双温已经分头去找妍妍了,你不必
担心。更何况,以你现在的功力,就算找到了妍妍,也不能救她脱险。」

  沉默了一下,沈嫣然又接着说:「不如……继续留在百花楼,钓鱼上钩!」

  沈嫣然说的每个字,都在理上。没错,以韩冰秀现在的样子,别说是去找妍
妍了,还没出得神剑山庄的方圆,随便来个山贼,都不是他们的对手。

  世道混乱,人心不古。如今华夏国内,已是盗贼横行。神剑山庄也算是有些
来头的,虽然坐拥富可敌国的资产,但那些贼人还是不敢乱来的。

  韩冰秀又坐了下来,叹息道:「妍妍那丫头,可真不让人省心啊!」

  「嫂嫂,你也别太过焦急!」沈嫣然说,「安心地待在这里吧,我已加派了
人手,去寻找妍妍的下落了!这里的事,才是至关重要,牵动天下的!」

  「嫣然!」韩冰秀握住了弟妹的手说,「你放心,一有消息,我就会第一时
间通知你的!」

  通往建兴的小道上,隐雾山。

  隐雾山并不是很高,但终年云雾缭绕,宛如在仙境中一般。小道在山脚下终
于到了尽头,往上便是拾级的石阶。石阶很窄,时有时无,两旁都是参天大树,
如皇帝的华盖一样,遮天蔽日。在远处还能望得到隐在山里的茅屋,此时上了山,
反而被满眼的绿叶遮蔽,难觅踪影。

  林欣妍依然走在前面,温双齐寸步不离地跟在后面。

  「温哥哥,你看!那边有炊烟,我终于找到人家了!」林欣妍欢欣鼓舞地叫
了起来。

  温双齐叹口气,低声说:「那是山里的云雾……」

  在大山里,本已分不清哪个是云雾,哪个是炊烟。

  「你说什么?」林欣妍忽然回头,生气地瞪着他。

  「没,没什么?嗯,炊烟!我们赶快过去!」温双齐不敢和妍妍斗争,生怕
惹怒了她,没有自己什么好果子吃。就算是错的,他和不得不随着她一同错下去。

  两个人在密林里穿梭了一阵,还是没能找到那个冒着炊烟的农家。绕了一圈,
竟然又回到了老地方。

  「呀!」妍妍忽然惊叫,吓得温双齐一阵紧张,「咱们是不是遇上鬼打墙了
呀?」

  「这……」温双齐不知该如何作答,「我们,我们方才只是绕了一圈而已。

  不然……不然你要不跟在我的身后可好?」

  「才不要!」林欣妍嘟了嘟嘴,转身噔噔噔地就朝着山上跑了过去。

  云深不知处。雨越下越大,山上的雾也越来越浓,只一会儿的工夫,山径上
已是大雾弥漫,纵使温双齐目力过人,也只能望到前头不到十余步的所在。

  林欣妍的头发已经湿透,几绺发梢挂下来,粘在精致的脸上,衬托得愈发清
新脱俗。真可谓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滚落在她脸庞上的水滴,珠圆玉润,
像水晶,又像琉璃,挂满了她长长的睫毛。

  温双齐忽然感觉到自己有些窒息,凭空捏了捏拳头。指甲刺进他的掌心,当
感觉到疼痛的时候,才终于有些清醒过来。

  「妍妍,我觉得……」温双齐有些嗫嚅地说,「应该往这条道上走!」相对
于林欣妍来说,温双齐的江湖经验还是丰富许多,他指着身边的一条岔路说。

  分岔出去的小道左右,有许多被认为踩断的草花,显然是经常有人过往。

  「好吧,听你一回!」林欣妍见他拘谨的模样,心里好笑得紧,也不再欺负
他了,顺了他的意思。

  果然,从岔路上走了不到半个时辰,就见到前头的山坡上,有一块空地。空
地上,围着一圈竹篱笆,篱笆内是一座孤零零的小屋。此时小屋上,升起袅袅的
炊烟,很快和弥漫过来的雾气融为了一体。

  「行啊!温哥哥,看来你还是有点本事的,今后我要是在江湖上走道,就全
都跟着你了!」林欣妍用力地推了一把温双齐的肩膀笑着说。

  「好啊!」温双齐几乎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

  「还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扣门?难道你要我这个姑娘家去叫门吗?」林
欣妍眨巴着大眼睛,从睫毛上抖落许多水珠来。

  「好,我这就去!」温双齐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急急地跑了上去,挂在腰间
的两柄唐刀在他的屁股后面撞得叮当直响。走了几步,忽然又站在了原地。

  「怎么还不去?」林欣妍催促着道。

  「哦……」突然出现在山坡上密林深处的一户人家,让温双齐有些纳闷。一
般的山里人家,屋子后面都会有一片菜园地,可是这户人家什么都没有,就连屋
顶上的茅草,好像也只是刚刚盖上去的。不过纳闷归纳闷,他还是上前扣响了柴
扉。

  「什么人?」前来开门的,是一名三十多岁的瘦长男人。男人衣着朴素,长
得浓眉大眼,看上去很是忠厚,手里却握着一柄钢刀。在他的身后,还有两名年
轻稍轻的汉子,同样握紧了兵器,好像随时都有可能扑上来和温双齐拼命一般。

  「这位大哥,不要误会!」温双齐连忙摆手说,「在下路过隐雾山,忽遇大
雨,无处藏身,还望在此避避雨,讨一杯热水吃!」

  那三名汉子好像送了口气,那瘦长的男子看上去是三人之中的老大,转头对
后面的二人说:「没事,不过是过路的客人!」说罢,又冲着温双齐笑笑,「这
位小兄弟莫要害怕,最近这山里来了许多强人。我等只道这雨天,又有强人上门
来寻麻烦了!」

  「那是自然……」如今世道不太平,山里人家藏着钢刀自卫,倒也没什么稀
奇的。温双齐急忙招呼林欣妍说,「妍妍,快来!」

  林欣妍一路小跑,到了温双齐的身边,对着三名汉子道:「多谢三位大哥收
留!若不是遇上你们这些好心人,我们两个还不知道要在雨里淋多长时间呢!」

  那三人一见到妍妍,顿时目光都直了,一张嘴巴张大,连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大哥?大哥?」温双齐一连叫了几声,这三人才终于醒悟过来,一起连连
说:「快请进,请进!」

  进了茅屋,温双齐和林欣妍终于感到自己湿淋淋的身子有了些暖意,抖落身
上的雨水,在一张桌子前坐了下来。二人不停地朝着三位汉子致谢。

  瘦长男人依然目视着林欣妍,呐呐地问:「这位是……」

  温双齐含情脉脉地望了一眼林欣妍,说:「她是我的妹……」

  「妻子!」林欣妍很快就接了上去。

  「啊!」温双齐大吃一惊,转头望着妍妍,不料自己的脸上已是火辣辣地烫
了起来。

  「哈哈!」瘦长男人大笑,「原来是你的美娇娘啊!」

  「二位是去往哪里?」瘦长男人身后的两人问道。

  「当然是去京城啦!」林欣妍虽然初入江湖,可也并非不知江湖上的险恶,
没有将自己的行踪暴露出来。况且,这么回答,也不算是完全欺骗,无论怎么样,
这趟出来,总是要去京城走一趟的。因为听父亲说,极乐教的传言,正是从京师
传出来的。不管是什么传言,终归是有一个源头的。

  「嗯,对对!我们去京城,」温双齐急忙附和,完了又补充着道,「我夫妻
二人刚刚新婚不久,这趟出门,要去京城看看风景。」

  「哦……原来如此!」三人一起若有所思地答道。

  「不知,不知三位大哥如何称呼?」温双齐站起身来,拱手道。

  瘦长男人也拱手回礼道:「在下孙银泽,」说完,又指着自己身后的两人介
绍道,「这两位是我的结义兄弟,年龄稍长的这位叫刘夏剑,稍小的这位,便是
我的三弟房铛!我们三人,原本是隐雾山下的村民,因盗匪作乱,因此躲到山上
来,以打猎为生!」

  这时,老二刘夏剑和老三房铛已经端来了两杯热茶,放在温双齐和林欣妍的
面前说:「山野之地,无甚招待,不周之处,还请见谅!」

  「哪里!」温双齐说,「三位大哥肯收留在下进屋,已是大恩大德,岂有嫌
弃之理?」

  孙银泽看着温双齐腰间的两柄鎏金乌钢唐刀说:「看二位的装束,想必是江
湖中人吧?」

  温双齐笑笑:「在下温双齐,与大哥温双铭人称岭南双温,让三位大哥见笑
了!」

  孙银泽闻言,目光忽然一阵闪烁。不过他闪烁得极快,没让温双齐和林欣妍
二人看到了,马上接下去说:「我兄弟几个,久居山林,平常里也无甚熟人来访,
今日见二位到来,倍感亲切!」一边说着,一边拼命地朝着两个弟弟挤眉弄眼。

  二人会意,急忙又在内室里端出许多肉脯,果酒来,道:「今日既然在此相
逢,便是有缘。这些都是我们兄弟亲手打来的猎物制成的肉脯和家里自酿的果酒,
还请二位品尝。若是合二位的胃口,等天晴上路时,不妨随身带一些去!」

  两个人走了一路,到此时也觉得肚子里有些空了。林欣妍一见那色泽鲜艳的
肉脯,顿时忍不住地直咽口水,拍手道:「好啊!正巧有些饿了!既然如此,便
恭敬不如从命了!」说罢,便伸手要去抓那肉脯。

  不料,温双齐忽然按住了妍妍的手腕,对三人道:「三位大哥是主,我们夫
妻是客,岂有反客为主的道理?不如三位大哥坐下,一起畅饮如何?」

  「那敢情好!」三人也在桌子边坐了下来,将肉脯推到温双齐和林欣妍的面
前,又拿过几个碗出来,各人满满地倒上了一杯,道:「能与温大侠夫妇共饮,
真是三生有幸。来来来,先饮了这碗酒,给二位暖暖身子!」

  温双齐虽然也被淋得浑身发冷,可拿起了碗,一直没动。直到看着三人先后
把碗里的果酒喝得一滴不剩,这才放心,也和林欣妍一饮而尽。

  果酒虽香,入肚却是烈如火焰。一碗酒下去,温双齐已是身如火烧,浑身上
下的各个部位,好像一下子全都苏醒了过来,不由地叫声:「好酒!」

  林欣妍喝完了酒,不停砸吧着嘴,意犹未尽,也跟着温双齐叫道:「好…
…」

  可是她的酒字,已经吐不出来了。

  温双齐低头一看,只见她摇摇晃晃了一会,忽然扑通一声,倒在了桌子上。

  「呀!这酒……」温双齐忽然意识到这酒有问题,可为时已晚,脑袋也顿时
沉重起来。站着的身子也是摇晃了一会,忽然双腿一软,哗啦啦地倒在地上,将
桌子和凳子撞得七倒八歪。

  云鹿城,百花楼。

  沈嫣然离开的时候,偷偷地把张妈妈叫到跟前,说:「这些天,不许再让秀
秀接客了,好生将她养着。等过几日,梁王殿下到百花楼里来了,务必让她在殿
下面前大放异彩!」

  张妈妈这才醒悟过来。原来,沈嫣然一直对秀秀特别关照,竟是为了色诱梁
王。也难怪,这样的美人去哪里找?就算不进百花楼,只凭着那一脸的天姿国色,
也足以将天底下的男人迷得神魂颠倒。

  「那……夫人,这饭菜里……」张妈妈问。

  「还是继续放药!」沈嫣然说。

  「小的明白了!」张妈妈恭敬地回答说。

  当沈嫣然走出百花楼的时候,心里不禁有些怅然。天下剧变,像她们这些小
人物,无形之中也跟着一起风雨飘摇起来。高贵如韩冰秀这样的女人,也不得不
堕入风尘,只为能够力挽狂澜。

  梁王刘汾的封地就在江南,坐拥江东六郡,是所有藩王之中封地最大的,也
是最富庶的。华夏国一半的赋税,都来自梁国。梁王府就在云鹿城外不远,占地
千里,宛如阿房,和中都的皇城,只差了半亩地。由于是藩王的建制,他的府第
是不能僭越皇城的,所以梁王一心想要弥补这半亩的差距。

  梁王每年都会到属地里物色年轻貌美的女子,以便供他享用。刘汾经常自诩,
自己是个别清心寡欲的人,一生只有两件追求,权力和美色。他每年的这个时候,
都会举办一场规模宏大的百花盛宴,云集江东美女,比皇帝选宫女还要声势巨大。

  百花盛宴当然是在百花楼举办的。百花楼艳名远播四海,梁王当然早已耳闻。

  只不过,今年的百花盛会,比往年提前了一个月。

  刘汾听闻百花楼来了一位叫秀秀的姑娘,不仅容貌绝世,还弹得一手好琴。

  这样的女子,怎么能让她流落在外,不收入自己的麾下呢?刘汾早已想来百
花楼一亲芳泽了,可是公务缠身,终于盼来了几天的闲暇,就迫不及待地举办了
百花盛宴。

  许多良家女子都是不屑于参加这种卖弄风骚的盛宴的,但是韩冰秀却没有办
法,尽管对此嗤之以鼻,但这是接近梁王最好的机会,千万不能错过。

  错过了这次,恐怕还要再等上一年。谁知道这一年之内,又会发生怎么样的
惊天巨变。她等不了,她的丈夫林豫更等不了,甚至连远在京城的皇帝也等不了。

  云鹿城外的云鹿湖,碧波千顷,宛如镶嵌的大地上的一面明镜。湖面上,荷
叶田田,许多画舫穿梭其中,争奇斗艳。

  韩冰秀就坐在那膄最大,最豪华的画舫里。沈嫣然斥巨资,早就在半年前,
就让工匠开始打造这艘画舫了,准备在宴会上亮相。

  沈嫣然坐在画舫里,品着手里的青茗,可是这时,她却无心品茶。虽然她对
嫂子的容貌十分自信,可是成败在此一举,万一错过了时机,就万事休矣。

  韩冰秀感觉有些拘束,本来就不怎么习惯抛头露面,现在一下子暴露在众目
睽睽之下,难免有许多不能适应之处。举目望去,往来的画舫里,都是风姿万千
的姑娘,却不知梁王殿下的船只,何时才会驶来。

  韩冰秀深深地吸上一口气,夹紧了大腿。这几日,也不知为何,她总是对那
天和孙大官人的云雨难以忘怀,甚至在睡梦里,小穴也会不知不觉地变得湿漉漉
的。

  「沐妍,诗诗,」沈嫣然忽然开口,「给秀秀姑娘抬一盏琴过去!」

  显然,沈嫣然也已经等不及了,眼看着日头已经上了三竿,要是梁王再不来,
恐怕就要前功尽弃。

  沐妍和诗诗很快就把琴台摆在了韩冰秀的跟前。沈嫣然说:「秀秀,既然梁
王不来,你就用琴声把她招过来!」

  韩冰秀点点头,手起指落。纤纤的十指,一触到琴弦之上,顿成曼妙的旋律,
在湖光山色之间飘散开来。

  广陵散,气势如虹的琴曲。琴声一起,白鹭惊飞。时间忽然好像静止了一般,
所有穿行的画舫,顿时一下子都停了下来,仿佛在凝神静听没,甚至连风都驻足
了,湖面上不再掀起粼粼的波光。琴弦的每一次颤动,都触动了在场所有人的心
弦,让他们如痴如醉。

  沈嫣然手里的茶凉了,可她浑然不觉,似乎也早已被韩冰秀的琴音吸了过去。

  一曲终了!画舫又开始穿行,风儿又开始拂动,湖面上依然闪烁着点点粼光,
好像时间又开始正常流走了一般。

  韩冰秀转头在望着沈嫣然,露出无奈的表情。沈嫣然也有些失落。

  「好一曲广陵散。谁道嵇康之后,广陵散便于今绝矣!」不知什么时候,已
经有另一艘画舫与韩冰秀并驾齐行,船头站着一个蓄着羊山胡子,油光满面的中
年人。

  「参见殿下!」沈嫣然回过神来,转头看并行的画舫上,赫然竟是梁王刘汾,
顿时放下杯子,起身下拜。

  原来……他就是梁王?

  韩冰秀惘然若失。梁王刘汾既没有她想象中的那般魁梧,更没有如林豫那般
的英俊,没有龙袍在身,根本于普通人无异。

  如果迫不得已,真要失身,至少也要失给一名翩翩美男子。而梁王的模样,
显然与美男子相差甚远。

  「秀秀,你发什么呆?还不赶紧下跪?」身后的张妈妈不停地催促道。

  「秀秀拜见梁王殿下,殿下万寿千福!」韩冰秀这才回过神,急忙离开琴台,
在船头下跪。

  「秀秀?原来你就是秀秀?本王早就听闻百花楼新近来了一位绝色的姑娘,
琴技超群,今日本王有幸听得姑娘的琴技,简直惊为天人!」梁王笑着说。

  「小女子琴艺不精,唯恐污了殿下耳目,还请恕罪!」韩冰秀恭谦地答道。

  忽然,梁王一个箭步,跃到了韩冰秀的画舫上,一把扶起了秀秀,低头柔声
道:「姑娘不必多礼!」

  谁也没想到,这位大腹便便的王爷,身手竟然如此矫健。他的手搭在韩冰秀
的胳膊上,韩冰秀也能感受到他手上的力道沉稳有力,显然是一名内力深厚的人。

  「你可知道,本王举办这次百花盛宴,只是为了一睹姑娘的风采!」梁王说。

  「小女子诚惶诚恐!」在来的时候,张妈妈已经叮嘱过她了。梁王毕竟是皇
家子弟,风月场上的那些卖弄风骚的手段,根本入不了他的法眼,要尽量表现得
温文尔雅才是。礼仪这方面,韩冰秀可是擅长,盈盈一拜,已把刘汾的半个魂魄
给勾了去。

  梁王呵呵一笑,说:「以本王看,今日的百花盛宴,也不必办了,花魁便是
秀秀姑娘了!」他又低下头,附在韩冰秀耳边说:「姑娘可愿随本王一道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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